第1章 本座死了

是那些人永远不会明白——   在她黑白如栅格的生命中,只有华归夫人在的那短短数年,她有过欢笑,也有过柔情,有过温暖的怀抱,也有过甜蜜的亲情。   说来也不会有人信。   华归哄她睡觉的这一曲芦苇谣,是她人生中,除了天音浩荡之外,唯一听过的唱吟曲。   只有这一曲,镇了她一生心魔,也成了她一生心魔。   “木姐姐!!!”   耳边好像听到弟弟华碧楠在惊叫。她从来也没有听过他这么失态的声音。  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,她用最后的一丝灵气,减弱了自己落地时的势头。不过这并不是为了求生。   她咬着牙,沿着殉道之路,一步一挪,蛆虫般爬到最边沿。   然后——   在谁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,她凭着仅剩的气力,猛然投入了魔桥边沿!   “木烟离,自愿殉道,愿尔等得偿夙愿,终能归乡。”   师昧见此状,竟是欲疯欲狂,他扑过去,可是已经迟了,木烟离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。   这个女人一直冷冷淡淡,神情并不多,连皮肤都透着股霜雪寒气。   可是这一刻,她却朝着这个同父异母,甚至种族相斥的弟弟嫣然一笑,竟是百媚纵生。   她眉眼弯弯的,仰面倒了下去。   “姐——!!!!!!”   木烟离笑了,目光望向天穹,这个不动声色不动情绪的女人,朝着叩拜了千万次的茫茫高天,说道:“去你妈的不可有私。”   那桥身瞬间又起一道红光,殉道之路的猩红色火焰迅速裹卷了她全身。被烈火吞噬之前,她极力望了一眼魔域大门的方向。   她好像听到那巨门之后传来的声音了,是温柔的,是阿妈在夏日的凉榻边给她摇着轻罗小扇,慵慵懒懒地唱——   “芦苇高,芦苇长,隔山隔水遥相望。”   芦苇这边是故乡,   芦苇那边是汪洋……   “木阁主!!”   “木姑娘!!”   忽然间殉道之路上的那些“棋子”们都失了控,一个又一个地奔过去,跪在那个用神血之躯,铺魔族之路的女人面前,可是那个女人已经化作了牺牲之路的倒数第三十个台阶,尸体被裹缚着,浸没在魔焰里。   楚晚宁落回地面,他的手指尖极冰,眼前是晃动的人影。   他之前以为这些人是木烟离带来的棋子,但此刻才发现不是的。   这些人大多都穿着天音阁的亲随弟子袍,面容极其好看,他们流淌出的眼泪都是金色的……   是蝶骨美人席!   天音阁在木烟离的统任下,竟以收亲随弟子之名,聚集了那么多幸存的蝶骨一族,这些人此时无不嚎啕痛哭,踉跄跪地。   她刚刚是带着他们从修士群里杀出来,准备铺好殉道之路后,他们可以随时回家……   “凶手!”忽然有人扭头,朝着楚晚宁怒喝,面目被仇恨扭曲得那样狰狞,“你这个凶手!”   “为什么要处处与我们为敌?为什么要把木阁主逼到这条路上?!”   一面面都是绝色之姿,一眼眼都是入骨深仇。   不少美人席都朝着他冲过来,失去理智也不知轻重的扑过来,犹如飞蛾扑火。   楚晚宁立着,他眼前尽是昏暗,要阻挡这些灵力低微的美人席实在太容易了,他甚至连手都不用抬,只是指尖之力结起的屏障就足以让那些人无法穿过。   凶手……   罪人。   宗师。   救世。   楚晚宁不禁阖上双眸。他在做什么?他还能做的了什么?   墨燃死了,时空裂了,天罚将至,木烟离以神躯祭魔途,薛蒙以灵核压制着踏仙君。   他忽然觉得自己面前是一柄柄尖刀铸就的墙垣,柄柄寒光相对,而他要自其中穿过。   就像世人并非都是恶,蝶骨族也并非都有罪。   但他要阻绝他们所有人回家的路。   哪怕只剩最后二十九级台阶,二十九个尸体。   他也不能纵他们离去,让魔门洞开。因为只要魔门开了,天罚恐怕就会迅速降临,两个尘世会就此覆灭,九州之众甚至连喘息反抗的机会都难有。他该是有怎样的狠心,才能坐视这件事情的发生。   他不能……   他不能再有丝毫的犹豫,尺寸的心软。   墨燃背负了两世罪名,薛蒙此刻还在以性命为他拖延时间,更别提曾经那些枉死的人,眼前这条血腥的路。   “凶手!”   “你害死我们!你害死我们!”   “无情冷血!你会有报应的!”   魂如火烹,却心硬如铁。   楚晚宁蓦地睁眼——他必须去当这个凶手。   他别无选择。   “师明净。”   “……”师昧隔着攒动的人潮,遥遥看着他。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上还沾着泪痕,眼神似有疯狂,又似空荡。   起风了,他的衣袂在风中飘摆,他似乎已经认命楚晚宁会来杀他了。楚晚宁的掌中也确实亮起金光,怀沙再次出现——砰的一声,他以剑气斥开面前拥挤着,试图阻拦他的美人席们。   点足一掠,他目光如雪夜刺刀,剑刃朝着师昧直刺而去!!   也就是在这时,他们脚下的殉道之路忽然开始剧烈震颤,紧接着重重红色光柱拔地而起,其中数道光柱蓦地阻断了楚晚宁的去路。   有人喊了起来:“快看!快看前面!”   “是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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