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4章 师尊能吃

涩与温柔,好像轻轻啃一口,就能尝到汁水酸甜的味道。   只有啃到深处,才会发觉里头躺着一条腐烂发臭的虫子,死在果核里面,虫身流脓,发着霉斑。   诚然,比起他来,上辈子宋秋桐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。无非也就是背叛救了她性命的儒风门。无非也就是墨燃屠城时,贡出了叶忘昔以自保。无非也就是,临沂尸山血海时,她因得了墨燃的赏赐而喜不自胜,穿金戴银,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,去小心伺候新的主人。   无非也就是,屠城结束后,她为表衷心,在叶忘昔再也不会开口说话的尸首面前,悲泣恸哭,说叶忘昔待她凶恶,从不给她一天好日子过,要不是墨燃来了,只怕她一辈子都要给姓叶的当牛做马。   还有呢?   墨燃沉默地想着。   还有什么?   南宫驷是个急性子,有几道菜迟迟未上,他催菜去了。于是厢房里只剩下前世的夫妻二人。   “墨公子,我敬你一杯。”她盈盈地为他斟酒,半截小臂从水袖里探出来,腕子上有一点嫣红朱砂。   鬼使神差的,墨燃抬手,扼住了她的腕子。   她轻轻呀了一声,抬起眸子,惊惶失措地瞧着他,目光柔嫩犹如带水青葱:“墨公子,你这是……”   墨燃盯着她的脸,看了一会儿,目光垂落,停在她玉指纤纤的酥手之上。   “真是一双好手。”良久,他轻声说,神情冷峻,“宋姑娘可会下棋?”   “略、略通一二。”   “这么好一双手,当也能下得一盘好棋了。”他冷冷道。外头传来南宫驷的脚步声,还有他驯养的狼犬,在门口就汪汪叫唤。   “失礼。”墨燃松了宋秋桐的细腕,而后取了块巾帕,仔细擦净了自己的手指。   外头霞光漫照龙光射,这里春夜楼台华宴开。   墨燃神色如常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。宋秋桐虽无缘无故遭了鄙夷,但她素来能忍,席间还起身,替墨燃斟了一回酒。   他不喝她斟的酒,于是就再也没有碰过杯子。   南宫驷道:“墨兄,不多久就是灵山大会了,你好歹是楚宗师的徒弟,总不能叫他丢了面子。可都准备好了?”   “我不去。”   “……你不是在说真的吧?”   “真的啊。”墨燃笑道,“我堂弟去就够了。全天下的门派都往灵山赶,我怕热闹,不想去。”   南宫驷似乎根本不信,他眯起褐色的眼眸,神情像是洞若观火的鹰隼。   但墨燃一双眸子坦荡荡,毫无保留地看向他。   鹰盯着岩石看了一会儿,发现岩石就真的只是岩石而已,没有藏着狡兔,也没有藏着滑蛇。   他靠回椅背上,转着筷子,忽然咧嘴笑了:“有些意思,那我在灵山大会看不到你了?”   “看不到我了。”   南宫驷以手加额,嗤笑一声:“楚宗师的徒弟就是厉害,如此盛会都不稀得参加。”   “……”   墨燃心道,这着实很难说啊,怎么解释?难道跟南宫驷说,不是这样的,他是个三十多岁的诈尸老鬼,让踏仙君和一群初出茅庐的小孩子打闹,台上再坐一圈儿上辈子被他杀的杀、打的打的掌门,这群掌门还要给他举小牌子,打小分儿。   ……简直胡闹。   咳嗽一声,他说:“并非不稀罕参加,而是我不擅正统术法,学的不扎实,要是去了,恐会给师尊丢人。南宫公子如此好的身手,才当有自负本钱,就不要嘲笑我了。”   这话让薛蒙这种天真烂漫的小雏鸟听了,大概会很高兴,觉得墨燃摸对了毛,但南宫驷身在派系错综复杂的儒风门,自幼又没了母亲。日子其实过得并不那么单纯,因此听了墨燃的恭维,也只是笑笑,并没有飘然不自知。   他咕咚喝了几口酒,喉结滚动,随后拿袖子一抹,说道:“既然墨公子不参赛,旁观者清,不如猜一猜,此次大会的魁首,到底最终花落谁家?”   “……”墨燃心想,你他妈还真问对人了。   花落谁家还能有谁比他更清楚?除了那个也极有可能是重生过来的假勾陈,世上当然就剩他墨微雨知道当年这场灵山论剑的结果。   获胜的人是……   “南宫驷。”   忽然包厢珠帘被刷地撩开,拂摆不定的光晕里,沉着半张笼在阴影里的脸。屋子里两个男人还没反应,宋秋桐却和被针扎了一般,蓦地站起来,脸上满是令人怜惜的惶然,低头歉声道:“叶、叶公子。”   来者身段笔挺,一身绣着暗金边的黑衣,扎着护腕,腰身极其劲瘦。眉目间三分秀美,七分英俊,不是叶忘昔又是谁?   “没叫你。”叶忘昔看都没看她一眼,挡开珠帘,走进屋内,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同一个人身上,显得很冷,却闪着些别的细碎流光,“南宫驷,我喊的是你。你要听到了,抬个头。”   南宫驷没有抬头,反而对宋秋桐道:“你站起来干什么?坐下。”   “不了,南宫公子,我辈分卑微,我还是站着吧。”   南宫驷忽然暴怒,喝道:“坐下!”   宋秋桐瑟缩一下,扶着桌边,犹豫着。   叶忘昔不想如此僵着,冷淡道:“你听他的。”   “多谢叶公子……”   叶忘昔不再理会宋秋桐,而是说:“南宫驷,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?掌门都气疯了。起来,跟我回去。”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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